我的爷爷已入耄耋之年,体格健朗、精神矍铄、生活规律。每天骑着自行车去村外转悠两圈,练练太极拳,或者天气晴暖时去镇上买点日用品,路上逢人讲他“老爷子身体真硬朗啊”,他就会以爽朗朗的笑声回应,开心的不得了,都说“老小孩”,一点都不假。
我和哥哥常年求学在外,爸妈白天要下地干活,劳累一天,晚上早早地就休息了,很少有 时间陪爷爷。这在农村是十分普遍的。如今在广大农村,劳务输出成为脱贫致富的一条重要途径,越来越多的农民离开家乡外出打工,老人留守在家又缺少相应的休 闲娱乐活动,因此大多数人三五成群聚在巷子口聊天,但常常又因意见不合而彼此抬杠,爷爷对此不感兴趣甚至有点反感,于是电视成了他独自在家时消遣度日的忠 实伙伴。
爷爷喜欢听老戏, 《凤还巢》、《穆桂英挂帅》、《锁麟囊》、《铡美案》等等,他差不多都可以随着轻唱,娓娓道来故事的情节及包含其中的情义理,这大概跟小时候经常听戏的经 历有关。每年农历三月三,在李店集市都会举行祭祀活动,爷爷说叫“搭轿唱戏”,一边的场地唱大戏,一边道士们敲锣打鼓,祈求来年风调雨顺、五谷丰登。历经 战乱及文革“破四旧”,这些古老的乡风民俗就在时代的风云中悄无声息地消散了。
除了听戏,爷爷就喜欢看古装剧或者现代警匪片,杀富济贫、惩恶扬善。一方面缘于信奉佛教中的好人好报、因果报应,另一方面少时受家庭氛围熏染,曾祖父就是一个耿直仗义的热心肠,想必言传身教,潜移默化中深深影响了爷爷。
爷爷曾是小学教员,教书育人兢兢业业,助人为乐是他一贯的作风。记得上小学时,冬天每每下了雪,爷爷总会拿了扫帚清扫通向学校路上的积雪,路不会滑,雪融 化后也不再泥泞。直到现在,无论去哪里,如果发现路上有石头或砖块,他都会下车搬开,担心会因为小小的石头引发事故。村里有座桥,连接东西两部分,年久失 修,栏杆大多已经被破坏,爷爷看到村里的小孩子们竟然骑车并排疾驰而过,向村里反映建议修桥,但村里没有资金,于是他掏出一个月的退休金,修了桥。村里人 家有娶新娘子的,拿红纸要爷爷帮忙写喜帖对联,他总是乐呵呵忙个不亦乐乎。
因这一生命运坎坷艰辛,爷爷十分感念如今的好日子,他常说要忆苦思甜。回忆过往,爷爷常常泪水涟涟,也令我们后辈唏嘘不已。
鬼子进村,冒险救侄
1937年7月7日,相信这是每个中国人刻苦铭心的日子,卢沟桥事变,揭开了日军全面侵华的序幕。日军在军事进攻的同时在沦陷区进行文化侵略,强迫学堂使 用日本编写的课本,企图让中国人自小就成为日本的傀儡。曾经多次在电视中看到这样的场景,学堂里老师低声教孩子们学习中国汉字,突然有人来报鬼子来了,大 家迅速将课本迅速掩藏换上日语课本。这样的故事真实的发生在爷爷身上,只不过也许不像电影中演的那么惊险,然而可以想见,在那样动乱的时局,要安放一张书 桌都是奢侈。
爷爷十三四岁年纪时,一支八路军青年营进驻我村,攻打村西南五十里外鬼子炮楼,歼灭大部敌军,不久鬼子残余进行反扑,四五百鬼子包围了小小的村庄。村民闻风大都逃到村南的玉米地或沟壑掩藏,爷爷在出村路上碰到迎面而来的二嫂。
“鬼子来了,怎么还往回跑?”
“我走得急,庆年还在家,我得回去抱他!”爷爷二哥去世早,留有一子,尚在襁褓中。
爷爷猛一推二嫂:“你快走,我去。”
爷爷前脚刚迈进屋里,院子里就响起了鬼子杂乱的皮靴声,情急之下,他迅速钻进屋里一张寸凳下。听到鬼子翻箱倒柜搜掠财物的骚乱声,孩子受到惊吓哭了起来, 爷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扑通扑通猛烈跳动着,但他不能出去,出去就是两条人命。鬼子皮靴的声音越来越近,每一下都像是砸在爷爷心上,此刻呼吸连同心跳全都 停止,只剩下嘎嘎嘎的声音。
“我们多抢点东西得了,何必祸害这么一条小命呢。”一个汉奸,一个中国人。
大概鬼子动了恻隐之心,不久嘈杂声渐行渐远,小院恢复了平静,外面时不时传来几声枪响。黎明时分,鬼子吹响了集合哨,拉着满车的财物撤了。天亮了,村民纷纷回到村中,这才得知五个游击队员牺牲,村西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被杀害。
少小离家,数载漂泊
十六岁,爷爷踏上前往安徽阜阳的火车,去投奔在国民党某部队任营长的长兄。家中老父亲卖了一头小毛驴作其路费,火车上日伪军以各种借口掠夺财物,还未到目的地,已是身无分文。
在安徽,爷爷参加了抗日学生军,军事训练未结束就接到指示,命他们到湖北三斗坪补充国民党三十军兵员。此时正值寒冬,一千三百多名学生军徒步冒雪前行。至 平汉铁路(即今京汉铁路)沿线,进入日军封锁区,他们决定连夜行军,穿越日军防地。不料鬼子发现后寻雪中足迹追击至嵖岈山将他们包围。学生军只有少数国民 党骑兵护卫,大部分学生军还未配备武器,敌我悬殊,死伤无数。不知道在那残酷的战争年代,有多少年轻的生命横尸荒野,有没有人为他们盖一张草席,有没有人 会记得他们的名字,他们的家人是否知道他们身在何处。
爷爷是幸存者之一,在一片混乱之中,他抓住一匹马的尾巴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要活下去。在冰天雪地之中身陷绝境,初升的太阳哪怕只有最细微的光芒恐怕也是 最大的安慰,可是除了眼睛能感知些许温暖的光亮,爷爷的四肢已全然没有知觉,双手仍是抓马尾的姿势,马早已不知所踪。天无绝人之路,一个拾粪的老头发现爷 爷并将他救至家中。老人姓黄,七十多岁,膝下只有孙子孙女相依为命。
黄大爷先将爷爷身上的冰敲掉,再用剪刀将紧紧地冻在身上的棉衣剪下来,又拿来大孙女的棉衣让爷爷穿上,虽然裤腿短了一大截,也只好将就。黄大爷拿来火盆,想让爷爷烤烤火。爷爷连忙解释:
“我听家里老人说过,冻伤后不能用火烤,不然会把手脚烤掉。要先用冷水敷。”
正在爷爷用冷水浸泡时,屋外传来敲门声,竟是爷爷在学生军的同学汪子楠(音)。夜里失散后,他自己爬到了这里。汪子楠见爷爷严重冻伤,揭开衣襟,把爷爷的 脚抱在怀里暖着。爷爷流着泪也将汪子楠的脚放到自己怀里暖。死里逃生,在这冰雪覆盖的大山里,在山里一所小小的房子里,他们彼此温暖着。
被暖过来的手脚呈深深的紫红色,迅速起了许多泡,泡被挑破后,流出大片黄色的血水
“很疼吧?”我小声问爷爷。
“不疼。没有感觉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黄大爷悉心照顾着爷爷和爷爷的同学,上山为他们采药、熬制、敷药。直到有一天,爷爷听到黄大爷的孙女悄声说粮食不够吃了,爷爷决心离开,不 能再拖累这善良的一家了。第二天,汪子楠向东爬回老家,爷爷仍去湖北三斗坪找部队。脚已经不能走路,只能双手撑地,一步步往前挪。黄大爷发现后追上爷爷, 劝爷爷回去。
“孩子,你这种情况怎么走,不饿死也要被狼吃掉啊!”
然而爷爷去意已决。
黄大爷掏出一张交通银行发行的钞票,那时叫大红袍,塞到爷爷兜里,并递给爷爷一张糠饼。告诉他往前走四里外姚家湾有个姚文周,是我的朋友,他会照顾你的。
爷爷不止一次提到这位救命恩人,并曾让哥哥记下具体地址,希望日后有机会可以寻访到老人的后人。如今六十多年过去了,老人的孙子孙女也要七八十了,他们的孙子孙女应该也差不多像我这般大了吧。好人好报,深深地祝福这个积善之家幸福安康。
到了姚文周家,爷爷揭开裹着伤脚的破布,隐隐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味,脚已经化脓,严重的地方甚至露出了白骨。在姚家修养了一段时间,爷爷觉得不能总耽搁下去,继续奔西南,投靠国民党三十军。
白天行路,饿了就捡山中掉落的干果,渴了就喝几口山涧流淌的溪水。晚上就找个小山洞,拔些草垫在头下当枕头,那草常常是湿乎乎的,然后身体缩成一团,就这样过一宿。夜里常常能听到狼嚎的声音,有时甚至就有狼从不远处经过,只好屏住呼吸,一动也不敢动。
爷爷说,有时太饿了,我就想了个办法,头朝下,身体倒立,以为这样空着胃可以减轻饥饿感。其实一点都不管用。
一个十几岁的少年,流落异乡,孤苦伶仃,忍饥挨饿。想家了,就对着茫茫的大山喊自己的名字,回应他的只有山谷的回声。
行至湖北均州,南门口边有一对盲人老夫妇以剃头为生,收留了爷爷。不几日,爷爷再不忍在这间用砖头垒起的小屋子住下去,再次离开。
身无分文的他,向一个文具店伙计要粉笔被拒绝,留着两撇胡子的老板见状训斥了小伙计,问爷爷:“小伙子,要几支啊?”
“两支就够了。”
文具店老板给了爷爷三支文笔。
爷爷拿了粉笔,道谢辞别,来到十字街口,开始在石板路上书写自己的悲惨经历,吸引并感动了围观的人,其中包括许多国民党军人,大家纷纷慷慨解囊。此时一个 国民党高官路过,前后各四个护卫骑马开路,人群被哄散。爷爷收拾起地上的钞票,要饭的小袋子足足装了多半袋。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多少东西了,骨瘦如柴,一 进饭店爷爷就吆喝伙计来大张锅盔(发面饼)大碗红烧肉,老板过来建议爷爷还是吃碗面吧。爷爷当时年轻气盛,以为老板见他穿着破烂嫌他没钱,啪把钱袋子往桌 上一拍:“我有的是钱!”
老板笑笑:“娃子,我不是这意思,刚才你在街上乞讨我看到了。你饿了这么长时间,肠子已经薄得像纸了,吃太多可是要死人的。”随后吩咐小伙计上一碗热面汤,加几块锅盔,把面做的有滋味些。爷爷这才明白老板的一片苦心。临走还送给爷爷一张锅盔。世上还是好人多!
继续上路,不料却被两个国民党兵抓去冒名顶替。原来该军连长吃空名,根本没那么多人却享受上级发给的那么多人的军饷,临近交接,只得抓人来补,并命爷爷顶替李庆祥之名。
交接那天,点到李庆祥,爷爷举手。
“报告长官,我不是李庆祥,我叫孟宪英。我是安徽抗日学生军,到湖北三斗坪补充三十军军源,途中遭遇鬼子,学生军溃散。我的腿脚是被冻伤的,不是被石头砸的。我的临时身份全是他们捏造的。”
可想而知,爷爷一席话激激起千层浪。那个吃空名的连长自然是被法办,而爷爷的命运也因此有所转机。监交官给爷爷写了封介绍信到兵站医院治疗冻伤,在医院爷爷已经变黑的十个脚趾被全部切除,直到今天每逢阴冷天气还会有刺痛感。
于此同时,爷爷的大哥也派了一个老兵张宝堂,沿着爷爷逃难的路线寻找爷爷,让人称奇的是,凡是爷爷所经之地他几乎都打听过,而爷爷检举连长之事更是在当地传为美谈。然而当张宝堂找到医院时,却被告知爷爷已被送入太平间。
爷爷在医院得了瘟疫,当地俗称回归热,身体七天发热七天发冷,循环交替,人已经虚弱不堪奄奄一息,药物稀缺奇贵买不起,只得等死。军队还发了30块钱安葬费,只等人一断气就埋在医院后山坡。
我并不是宿命的人,然而老天似乎真的是垂青爷爷。就在这时,老兵张宝堂赶到,拿出自己的路费,买了一支606即现在所说的青霉素,打完针后在张宝堂的看护下,不久爷爷痊愈了。
1945年,爷爷大哥的部队已经迁往河南,于是爷爷拄上双拐跟老张一路要饭去河南。行至河南邓县,在关卡处被伪军巡查,本来已经被放行,正赶上换岗,又被新上岗的伪军叫回来。那人打量着爷爷。
“这脚怎么回事?”
“被石头砸的。”爷爷小心翼翼回答。
伪军指着老张问:“你是干什么的?”
“我是他叔叔,我们来这探亲。”老张不紧不慢地说。
分辨不清伪军脸上是什么表情。突然他指着老张手里的伞说:“拿过来。”
他拿着伞瞧了瞧,轻轻摇了摇,然后猛地砸向墙角,伞柄应声而断,掉出一封薄信。他大致看了一下信的内容,一挥手,让人把爷爷和老张抓了起来。
“原来是国民党的亲信!”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。
刚刚走出鬼门关,不料又入狼虎穴。两人被关到一个阴暗的小屋里,前途未卜。
夜里听到门口的哨兵说话。
“小日本投降了,上边已经跑了,咱怎么办啊?”
“上边都跑了,咱在这等死啊!咱也快走吧!”
只听得外面半夜骚乱,屋外很快没了动静。爷爷用牙齿咬开老张的绳索,两人趁夜色悄悄离开。
身体残疾,何况鬼子已经投降,于是经人介绍,爷爷到河南豫北中学读书。后由于大哥部队转往陕西,又转学到陕西华阴县云台中学。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张富汉,河北冀州人,因是同乡,又格外亲近一层。
日本投降,国共矛盾日趋紧张。经过八年抗战,共产党队伍壮大,积极抗日,深得民心;国民党消极抗日,政府官员腐败。面对这种国内形势,爷爷在日记中写了一首小诗:
黑暗啊
伸手不见五指
光明啊
光明在哪里
可怜啊
迷途的青年
我将去向何方
小诗下方还附有一幅漫画:漫漫荒野中一株枯树,枝头一只乌鸦,青年倚树而立,脚下放着行囊,茫然四顾却不知路向何方。
张老师看后朱笔批写到:宪英,你愿意摸着光明吗?光明正向你招手。
晚自习后,同学们都走了,爷爷仍在教室苦思老师批语的意思。这时,有人通知他去张老师宿舍。
爷爷一路小跑到了张老师宿舍。打了报告,推门而入,张老师笑着把爷爷拉到桌旁:“宪英,来,坐。”
爷爷走过去坐下来,桌上摆放着一壶俩碗。爷爷问道:“老师,你找我什么事啊?”
张老师笑笑,给我倒上一杯茶,缓缓说道:“今天晚上,我们两个就以同乡关系谈谈心,不必拘束。”
爷爷点点头。
张老师问:“看到我的批语了吗?”
“我不太明白,还请老师指点。”
“当前,蒋介石反动派丧失民心,政府腐败不堪,企图依靠美国打击共产党,然而共产党是人民的军队,革命势力日渐强大……如果你愿意走向光明,参加革命,我愿意推荐……”
没等老师说完,爷爷立刻站起来:“我当然愿意!”
随后老师语重心长地说:“我一家四口的性命就算交到你手里了,你若是到县里告密,我们必是死路一条啊。”
“我头断血流,决不背叛!”爷爷坚定地说。他觉得自己摸到了光明。
几日后,来了一个头戴毛巾、腰围草绳、农民模样的人领爷爷还有另外几个人,张老师说尽管跟着这人走,什么也别问,并送给爷爷一件大衣。一行人徒步至汉中一 个共产党招待所,在这里,每个想要参加革命的人都要写一份交待个人历史的报告,并填写一份志愿书,爷爷填的是小学教育。自此不再步行,每人一头小驴,六十 里一站,休息一夜继续上路直到延安大学。
在延安大学教育系国教班学习一年,爷爷参加新民主主义青年团。1949年5月,西安解放,爷爷被分配到西北局青委会南下接管西安。爷爷负责大华纱厂协助建 立工人组织、恢复生产。就在爷爷即将被调至兰州时,接到家中老父家书。原来上级给每个干部老家都发了一份革命干部家属通知单,曾祖父就根据这上面的地址给 爷爷去了信。信中说曾祖母病危,望爷爷赶快回家,还能见母亲最后一面。罗书记得知,批准爷爷回家,并给爷爷报销往返路费。
“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,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吃到的是什么味道。”没想到这一封家书使爷爷的命运来了一个大转弯。
历经浩劫,安享晚年
爷爷来到车站买票,不想票价几日内就翻了两倍多,归心似箭,爷爷也没再回单位申请回程路费。除了提前买的一包哈密干,再没钱买别的礼物。
当爷爷急匆匆赶回家,才发现,母亲重病是一个谎言。
爷爷的大哥在外当兵,二哥早逝,因此曾祖父想把爷爷留在身边支撑门户,甚至派人日夜看着爷爷。为了筹集路费,爷爷曾偷偷去武邑县民政科申请,王科长惋惜地说你早来十天我也可以给你办理,如今已有明文规定,我也无能为力。
无奈之下,爷爷在家做了小学教师,多次获得县模范教师称号。后来才得知,西安单位曾来信催促爷爷回去,并询问如有任何困难可直接来信说明,但信被曾祖父藏匿起来。
正当爷爷倾心教学安稳度日时,一场全国性政治风暴悄然袭来,打破了原本平静的生活。1958年,反右斗争,爷爷因历史复杂而被开除,回家务农。随后的十年 文革,因家中成分高更是倍受折磨。即使如此,爷爷仍然一心为集体,在村里做饲养员,养的猪在四里八乡属第一。为村里搞副业,建铸件厂,自己掏腰包跑路子, 厂子红火盈利为村里打了两口井。
1976年,粉碎四人帮,爷爷的右派帽子被摘掉,留武邑县联合小学任教,这消息就像一声雷,让含冤二十年的爷爷声泪俱下。二十年没执教,再次走上讲台,这是一次挑战。爷爷只好边自学边教课,辛苦可知。八年后,爷爷退休,至此才可以安享晚年。
听妈妈说,爷爷曾讲过,他离家前算卦,算命先生说此去凶多吉少,爷爷不服又抽一签,结果是明知故问。爷爷不信命,仍然不改初衷,真真历经了如此多的磨难, 都不曾想可以活着再回到家乡。不知什么时候还算过一次,说爷爷日后定会儿孙满堂。说这些不是要大家迷信,只是由爷爷这坎坷的一生想起一句话:无论生活以怎 样的方式向你走来,你都必须接受它,尽可能的享受它。
作者:默默暖茶(本人的妹妹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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